第11章正宫和小三
时间就像是沙漏里的沙,越想握住越握不住。
许问拿到那些钱后,偷偷地联系到了许益辉以前的特助和朋友,以他的名义资助许妈妈和许弟弟,却又不敢让许妈妈知道自己的情况。
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听说许妈妈已经安定下来,还找到了一份工作。
只是,她不敢去看她和弟弟。
因为没有脸去见他们。
她在为仇人……生孩子。
童婶一直担心她的心情不好会影响孩子的发育,和她建议了好几次出去走走,许问为了孩子,多少也听进去了一点,只是没想到,遇到了秦安琳。
秦安琳貌似认识她,直接把她叫住了:“站住!”
许问平静地看向她:“有事么?”
“你就是那个许问?”秦安琳的视线掠过她的小腹,眼神有些阴毒:“这个孩子,是寒池的?”
“是啊,你未来老公的。”许问破罐子破摔,单手抚了抚小腹,竟然故意说:“不过你放心,只是一个女儿,不会和你抢蒋家继承人的位置。”
秦安琳脸色乍变,扬手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贱人!”
许问的脸几乎被打偏到了一侧,脸上火辣辣的痛。
真好,身体痛了,心里就没那么痛了。
她是小三,她插足别人的家庭。
她活该。
最好,她在一拳把她打倒,连这个孩子都打掉!
“蒋太太打得真好,我是贱,不过蒋先生就喜欢我贱,如何?”许问笑得灿烂:“我曾经问蒋先生,为什么和你快要结婚了还不肯让我走,蒋先生说因为他想和我走一辈子,所以蒋太太你最好快点适应蒋先生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否则未来你还会遇到第二个许问、第三个许问……无数个许问!”
这绝对是示威,秦安琳气得嘴都歪了:“你、你……你找死!!”
她冲上去又要和许问动手,许问闭上眼不闪不躲,就乖乖地站在那里,可是等了好几秒,预期里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秦安琳双手叉腰,一张脸异常狰狞,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想让我故意对你动手,然后再和寒池告状说我对付你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等我下个月成了名正言顺的蒋太太,我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许问看着她的车子扬长而去,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嘴角轻扯:秦安琳一定爱惨了蒋寒池吧?连小三送上门让她收拾,她都顾忌着蒋寒池忍辱负重……
回到近郊别墅,她不想让童婶看到自己脸上的巴掌印,直接进了房间,缩在懒人沙发上,她看向窗外,明朗的阳光绚烂夺目,伸出手挡在额前,视线却不自觉注意到手腕上的一道划痕。
那是她怀孕两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做了噩梦,醒来后她就找了刀片想自杀,可割到一半她顿住了,自己默默地包扎好了伤口。
蒋寒池来的时候还是看到了。
他问她那道疤痕是怎么来的,她回答是自己不小心划伤,蒋寒池那晚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谁知道第二天接到了蒋寒池助理的电话。
助理告诉她:弟弟在上学的时候被车撞了,好在不严重,只是摔破了手臂的皮肉。
许问知道这是他又在警告她。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起过轻生的念头。
第12章各自珍重
几个月一晃而过。
在许问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蒋家大少蒋寒池与秦家千金秦安琳即日新婚的消息刷爆了整个A市的八卦新闻杂志,许问打开电视能看到报道,刷手机能看到推送。
媒体把他们的婚礼吹成世纪婚礼。
在他们结婚前,许问按耐不住思念,偷偷去看了许妈妈和弟弟。
来到许妈妈工作的超市,远远地,她看到妈妈踮着脚去拿货架上最上面一排的货物,年纪大了手上没力,就用肩膀顶着,整个身体都被压出一道沉重的弧度。东西太重了,许妈妈脚下一个趔趄,货物差点砸到旁边员工的脑袋上,许是看她可怜,又一个员工过来帮她搬东西。
许问的心里涌起酸涩,死死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来。
终于等到妈妈下班的时候,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耳鬓斑白,去更衣室换了日常穿的衣服,她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和同事打完招呼就去了学校接弟弟放学。
傍晚的阳光杏黄,透过路边细密的枝叶间隙落向地面,把妈妈和弟弟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话题,说说笑笑。
一天之中,妈妈最幸福的时光就是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烦恼,和弟弟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就是全部,而她只是一个多余的人,她也没有家了。
他们一步步往前走,许问一步步在后面跟,双腿都麻了。
一股冷风毫无征兆侵入她单薄的衣衫。
她忽然就哭了。
她大着肚子靠在路边,嚎啕大哭,有路人看她可怜,上前问她出了什么事,安慰着她一切都能过去,她摇晃着脑袋通红着眼,自言自语“过不去了”。
最后路人都走光了,她还是没能止住哭。
妈妈,弟弟,你们保重。
能忘了我,就忘了吧……
晚上她回近郊别墅的时候,房间静悄悄的像是一座坟墓,直到童婶和张叔按照惯例问她:“许小姐,你晚上想吃什么?”
许问坐在那里许久,接着拉开门:“今晚我给你们放假,你们走吧。”
“这可不行的啊。”童婶连忙摆着手道:“蒋先生说了,我们吃喝住行都得在这里。”
“放心,我一会给他打电话,这次他不会生你们的气。”
童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许问已经越过她下楼了,她往大厅里一站,看着那些熟悉的家具还在原来的地方,一切都像是四年前她亲手布置的模样,竟然一点都没有变化。
这四年,究竟变了什么?
童婶看许问的状态不好,偷偷给蒋寒池打了个电话,蒋寒池也让他们走,说晚上他会去近郊别墅,一直等到蒋寒池来,童婶和张叔才走。
蒋寒池来的时候,许问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他一边脱了外套一边问:“吃饭了么?”
许问眼神有些呆滞,摇头。
他在她对面坐下,拉过她的手低声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许问随便说了几个菜,蒋寒池收拾好了便去厨房忙碌,她扭头看过去,无数次想把蒋寒池一点点看透,把他深深映入脑海里,可到了最后,她才发现原来有些爱情,不管过程多么轰轰烈烈,结果总是会变成一堆白骨,穷途末路中黄土一埋,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把视线迅速模糊,她拼命地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
第13章最后的晚餐
他把饭菜端上桌。
两个人紧挨着坐下,他给她挑菜,味道很好,只是她没什么胃口。
未曾想到,最平静的一晚竟然是他新婚前夕。
她低头,一颗颗嚼着白米饭。
“多吃一点。”蒋寒池又给她夹菜,许问深埋着脑袋嗯了一声,话语里染上颤音,蒋寒池看到她微颤的双肩:“吃不下就别勉强自己。”
许问没有放下碗筷,而是继续很慢很慢地吃着。
他说:“不管我和谁结婚,我给她的不过妻子的名义。”
他说:“只有你,我才是真心的。”
他还说:“别哭,哭坏了眼睛我会心疼的……”
一句句,都美到了她的心底。
她拨开那些泪,朦胧胧地去看他,直视他的眼:“抱我。”
蒋寒池怀疑自己听错了。
“抱着我!抱紧我!蒋寒池,我今晚不想一个人。”
“好。”
他起身抱着她去看电影,无聊的文艺片,电影里演了什么,她看不到,他也看不到,她只知道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一声一声的心跳,那么平稳那么强劲。
“蒋寒池,你知道过去的我有多爱你么?”
他抚上她的后背:“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告诉你过,蒋寒池,我相信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比我更爱你,哪怕让我付出生命,我也毫不在乎。”
蒋寒池拥着她,静寂无言。
她抓着他的手,落在她的腹部,那里已经高高隆起,她红着眼笑:“我们的宝宝,真的很乖很乖的。”
“我会把全世界都给他,别担心。”
“你要记得,你说过会对他好的。”许问压抑着哭声:“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我的白马王子会骑着骏马,手里拿着凤冠霞帔,身后跟着十里红妆来娶我,婚后我相夫教子,我们一家人相濡以沫,快快乐乐地走完一辈子。”
他喉咙像是被堵了一块海绵:“许问……”
“嘘~”她摸上他的嘴,靠在他怀里:“我冷,你别说话,抱抱我就好了。”
明天,你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明天,她就该解脱了。
“好。”
心血来潮,她忽然又问:“蒋寒池,如果有一天我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你会放我离开么?”
他避开她的腹部,把她用力抱紧:“我们说好的,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你放心,我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把你丢掉,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不问了,不等了,也不奢求了。
许问抓着他的衣领,闭上眼,埋在他肩头沉沉睡过去。
蒋寒池僵在那里许久,浑身都快麻木了,才面无表情把许问抱回了床边,坐在床沿,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一点点抹干她的眼。
“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难么?”
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房间里有无尽的寂寞,偏偏没人回答他。
第14章我等不到你
隔天就是蒋寒池和秦安琳的结婚典礼。
他起来的很早,许问也醒了。
她从床上下来,从衣柜里选出最适合他的衬衫、礼服包括领带,站在他的面前,踮起脚尖给他系上领带整理西装,每一个步骤都无比认真。
她笑:“很英俊,很像我梦中的白马王子。”
说完她就想走,他却一把她抱住,他的个子比许问高了快二十公分,低下头半张脸埋进她的颈窝,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地道:“怎么办?你这么磨人,我真的不想离开。”
“别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么?”她依旧在笑,灿烂的、温柔的笑。
他揉揉她的发顶:“等我回来。”
“好。”她目不转睛盯着他,乖巧地点头:“蒋寒池,我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回来。”
他似乎很满意,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再不走你该迟到了,去吧。”
许问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从视野里消失,然后没多久童婶和张叔也来上班了,他们看着许问窝在沙发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忙道:“许小姐,您还好么?”
“把电视打开,好么?”她声音很沙哑。
“您想看哪个台?”
“把遥控器给我吧,我自己来选。”
她接过遥控器,选来选去,最后终于选到了一个满意的台,是网络直播,并不算传统意义的电视台,不知道她看了多久,终于画面来到了她最想看的那一幕。
他们,结婚了。
童婶出去买菜了,许问红着眼站在电视机前,炫目的光很刺眼,映着她苍白的脸,当司仪问他们愿不愿意成为彼此终生的伴侣时,两个人轻轻点头说“我愿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台下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但他们对视的眼睛中,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天地间只有彼此。
蒋寒池,你爱她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或许,你爱你的权势更多一点?
许问跑去酒柜拿出红酒,起了瓶塞把酒倒进杯子里,轻轻晃动着红酒杯,她看着红酒在阳光下折射出异样的光芒,面对电视,瞳孔逐渐涣散,视野里他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蒋寒池,恭喜你啊。
你终于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我。你不是我的良人,我也非你的归宿,但我还是祝你新婚愉快,祝你长命百岁,祝你琴瑟和鸣,祝你百子千孙,祝你幸福美满……
她喝了一口红酒,满嘴的苦涩。
算一算时间,原来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四年前认识蒋寒池的时候,她还是许家的掌上明珠,受尽万千宠爱,四年后,她是蒋寒池见不得人的情妇,怀着他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
回忆过往种种,她这一生,满足了自己,却亏欠了别人。
她把手中的红酒洒在地上——
“爸爸,对不起啊,是我太任性,明知你不喜欢蒋寒池,我偏要和他在一起,最终让偌大的许家分崩离析,让你失去生命,而我直到现在还不得不匍匐在他身边……
妈妈,对不起啊,也是我太任性才让你中年丧夫,让许家蒙羞,让你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让你从高高在上的贵妇变成如今任人践踏的存在。
宝宝,对不起啊,我曾经无数次想剥夺你的生命,一次次痛恨你的存在,哪怕如今我想要留下你了,却偏偏给不了你一个完美的出生,给不了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如果早知爱情这般毒,我一定避如蛇蝎敬而远之,也好过现在困在爱情的迷局里浑身腐烂白骨森森,而我甚至还妄图杀出一条血路。
蒋寒池,如果有来生,我宁愿自毁双目也不愿再见你……”
哐当——
手一滑,高脚杯从她手里掉落,砸在地上轰然碎裂。
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慢慢的流失。
灿烂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只是她突然觉得好冷了,四肢阴森森地那种发凉,半虚着眼,她恍然看到羊绒地毯上、沙发上竟然都是她的血。
一滴又一滴,顺着她的大腿滑落,然后蔓延开去……
她脚下似乎站不太稳,在那里东倒西歪,终于在赶来的童婶和张叔那样惊恐的眼神中倒了下去,倒在红酒杯的碎渣上,倒在身下鲜红的血液里。
“天啦!许小姐!”耳边似乎传来童婶和张叔的尖叫。
有风吹过,她只恍惚看到童婶的唇在一张一合,可到底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抓着童婶的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蒋寒池……告诉蒋寒池,我等不到他……我、我要去找我爸爸了……保住孩子……蒋宁……别、别管我……”
说完这一切,她已经累极了。
累到,再也睁不开眼,再也不愿去听那些嘈杂的声音。
爸爸,我来了。
第15章产后大出血
司仪宣布礼成,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蒋寒池揭开了秦安琳的头纱,正欲落下他轻柔的吻时,心脏蓦地一阵抽痛。
一下又一下,不深不浅却足以让他心绪翻飞。
当着众人的面,他忽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推开秦安琳不停地往外跑,宾客们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新郎失去了踪影。
“寒池……寒池!”
秦安琳认识他这么久,那样冷静自持的人,竟然会在婚礼上一言不发就跑出去,她不信他会这样丢下自己丢下蒋家,所以她抓着裙摆跟出去。
蒋寒池已经弯腰坐进了车中,亲自开着车,一路上她不知道闯了多少的红灯踩了多久的油门,她只知道,蒋寒池疯了,疯的连命都不要了。
医院的时候,童婶和张叔正在抢救室外面来回踱步,脸色焦急,他冲过去一把揪起张叔的领口:“为什么会这样?!我让你们看着她!我让你们守着她的!”
张叔结结巴巴:“不、不管我们的事……是许小姐自己、自己看了电视,然后就……就倒了……”
电视……
她亲眼看着他和秦安琳结婚?
心脏最薄弱的地方重重被一击,他狰狞的脸默默地僵住,站在那里,他如同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当秦安琳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她的丈夫,此刻他在为别的女人心痛,她竟然有些迈不开脚……
那个女人,死了才好!
但她还是提着裙摆走过去,温柔地问:“里面的人很重要么?别担心,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寒池,我会一直陪着你。”
“滚。”他机械的嗓音在走廊里响起,低沉喑哑。
秦安琳愣住:“寒池你……”
“我让你滚!听不到么?!”
一向以绅士示人的蒋寒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叫新婚娇妻滚,秦安琳的脸快绷不住了:“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你心情不太好啊……那我先回去,晚点我让人给你送午餐过来……”
蒋寒池没理她,秦安琳第一次意识到许问在蒋寒池的生命里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水润的瞳眸中映出一道毒蛇般的寒光。
她攥着裙摆的手,一次比一次紧握,指甲甚至都扣入了掌心里仍不自知……
蒋寒池的助理同样也赶过来了,本想是和他说下婚礼现场的混乱,但看到蒋寒池呆滞的面孔,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就陪着蒋寒池站在那里。
抢救室里人来人往很忙的样子,光可照人的地板上仿佛还残存着血迹。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护士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出来,助理的眼神一亮,焦急地冲了过去:“护士,许小姐怎么样?情况稳定了么?这就是许小姐的孩子么?”
“是的,孕妇生了个女儿,四斤六。”护士眼神凝重不安:“不过现在孕妇产后大出血,医院的血库告急……”
第16章保住孩子
“需要什么血型?”助理慌张地问:“我马上去联系人。”
正当助理和护士在商量的时候,一旁的蒋寒池突然走了过来:“我和她是同一个血型。”
护士松了口气的模样:“我先把宁宁抱去保温室,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宁宁……”蒋寒池重复着咬着这几个字。
童婶像想起了什么,神色复杂地对蒋寒池说:“是许小姐晕倒前说的,她说叫这个孩子蒋宁,她……她还说……”
“还说了什么?”助理焦急地看着童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啊!”
童婶不敢去看蒋寒池的脸。
“许小姐还说,她等不到你,所以要去找许先生了,让、让别管她,只保住孩子就行。”
等不到他……
她说,她等不到他。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他会放她离开么?
当时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他在亲手斩断她所有后路的同时也亲手斩断了他们的未来,曾经,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走的那么远,可现在,他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上,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蒋寒池抽完血之后,许问还没有醒,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她失血过多休克数次,目前暂时止住了血,但不排除会反复出血,再加上心率也不正常、情绪悲愤,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两天之内能够熬过去那就没有大碍,否则……
听完这些话之后,蒋医院离开。
他站在监护室外面看着床上的许问,刚生完孩子又大出血,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浑身都遍布冰凉的仪器,时刻记录着她的生命特征。
秦安琳还来,但每一次都被助理委婉地劝说离开。
第一天晚上,医院的吸烟室内吸了一整晚的烟,一根又一根,那些烟头被他反复的咀嚼,发生了很严重的变形,烟雾缭绕中,他的俊彦无比落寞,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双眼空洞似在梦中。
随后的两天,他几乎没怎么吃过饭,也没怎么换洗过衣服,每当监护室里的警报声响起,他的心脏仿佛被高高的揪起,这是他一生中经历的最为难熬的两个夜晚,等待就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刺进他鲜血淋淋的心脏。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一次又一次对许问进行抢救,躺在床上,她睡得很不安稳,双肩一直在颤抖,疼得整张脸都快变形了。
“蒋先生,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助理劝他:“医生会照顾好许小姐的,你快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守着她。”
“可是你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了啊!”助理看着心里一阵着急:“而且你守着她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她醒来看不到我,会难过的。”
“那你不想想其他么?秦小姐安抚了秦家的亲戚,但总会有流言的,蒋家内部更是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你这是不要蒋家了么?不要公司了么?外面所有的一切都不要了么!”
蒋寒池抿着唇沉默。
第17章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蒋先生,你先去休息,我来这里帮你守着!我发誓,只要许小姐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你这样不吃不喝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真的,蒋先生……蒋家不能没有你……”
“韩盛,你跟了我多少年了?”蒋寒池幽幽地抬起头,眸光黑洞似的深不见底。
助理想了想:“快五年了。”
“五年。”蒋寒池像是陷入了回忆,嗓音沙哑地开口:“她也陪着我五年了,从一开始,她不是我心目中想要的女孩子,我想要的是一个强大的助攻,可以帮我安内可以帮我攘外,她不是,她天真甚至任性,可是她的心是热的,人是活的,她告诉我什么叫做生活,什么叫做烟火气息,我让她等我回来,她说等不到我,我还说不管我去到哪里我都会带着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我不能再食言了……你知道么?我怕我一走,她就永远地离开了……”
这是助理从没见过的蒋寒池,如此卑微如此病态如此……怯懦。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我不走。”
蒋寒池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还是那样面无表情。
助理明知自己劝不住他,也不再劝,而是去买了点东西让他多少吃点,蒋寒池这一次吃得很认真也很快,他一边吃一边对助理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等她醒过来,我会好好的,比你们谁都好!”
差不多等到第三天的下午,许问还是没有醒过来。
医生冲他无力地摇摇头:“蒋先生,病人的求生意识很弱,像是在抗拒着什么,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你做好准备吧。”
无力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忽然会想,如果许问真的死了,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另一个许问么?没有了许问,就算得到了秦家的帮助,就算获得了所有,蒋寒池还是那个蒋寒池么?
瞳孔蓦然一缩!
不,不可以。
蒋寒池让人把呆在保温箱里的蒋宁抱过来,他带着蒋宁去看许问,他故意让宁宁哭出来,很大声的那种哭出声,还不到五斤的小婴儿,哭声都很弱,但她的声音只要一停下来,蒋寒池就会再度把她弄哭。
哭声在许问的病房里久久盘旋着难以散去。
有医生过来制止他,他让助理直接把人拉开,然后继续让宁宁哭……
许问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梦到爸爸死了,自己没有家了,她还梦到她自己也快要死了,可是在临死前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叫她蒋宁,寓意一世安宁。
耳边仿佛有婴儿在哭。
是她么?
是宁宁么?
她好想开口哄哄女儿,亲亲她的宝贝。
可是她再怎么用力,再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来,越到后来婴儿的哭声越弱,时不时打个嗝,像是喘不上气的那种,她的心一下子慌下来!
她多怕,这就是她的宁宁,她多怕,她的女儿快要窒息!
这种认知,让她发了疯一样拼命地睁开眼!
第18章从此天涯
终于!她把所有的感官意识都拉了回来,可睁眼的瞬间就看到蒋寒池胡子拉碴,抱着哭泣的孩子立在她床边,灯光落在他的侧脸,投下不明不暗的阴影。
孩子哭声不止,蒋寒池脸色喜怒不辨,母性使然,她几乎想也不想就伸出了手:“宁宁?”
她伸出手的那一刹才意识到自己手背上还带着针孔。
她在打点滴。
破产、婚礼、医院早产……
一桩桩一件件迅速充斥满她的脑海,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和蒋寒池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又把手收了回去,她在干什么?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没死?
看清她眼底的退缩,蒋寒池快她一步把宁宁的小手搁在她的手掌里,小小的手指还伸不直,因为哭得太久了,此时正一抽一噎的,眼皮外翻可怜巴巴地虚着眼。
孩子天真无辜的模样,刺得许问心里发酸。
“她早产,只有四斤六,现在每天都呆在保温室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蒋寒池试图唤醒她的母性,让她有求生的意识,可许问已经彻底放弃了。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奈也好。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自我解脱。
眼底毫无生机。
她说:“因果报应,蒋寒池,你不应该让人救我。”
蒋寒池心下一凉,凉的背后是麻木。
“许问,你赢了。”
这些天的所有平静与若无其事,原来竟然是她一心在策划永远地离开自己、离开许家、离开宁宁,他在这一刻才发现,他所谓的心狠手辣也比不过她,她对他心狠,对自己更狠!
可是,你成功了。
你真的成功了!
他终究是怕她真的就这么……没了。
“许问,你彻彻底底的赢了。”他的喉咙像是生了锈一样,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摩擦着铁锈:“你不就是想离开我么?好!我放你自由了,只要你活,我就把自由还给你!”
说完,他像是报复一样,把宁宁的手从她手里用力拽出来。
宁宁发出爆炸式的哭声,仿佛也知道这样的分手代表着什么,可蒋寒池还是把脊背挺得笔直:“以后,蒋宁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与你无关!”
看着女儿那样柔软的脸哭皱成一团,许问忍着没哭,故作坚强:“蒋先生,谢谢你把自由还给我,以后希望你善待宁宁,我以后绝对不会打扰你和宁宁。”
最好山高水阔,天长地远,永不再见。
——
把女儿抱回保温室之后,蒋寒池就倒下了。
一向身体素质好到连感冒都不曾有的蒋寒池,生了一场重病,几乎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助理和秦安琳快急疯,还好他最终苏醒了。
他坐起来,拔掉输液管,一颗颗扣好纽扣,刮掉胡子、剪掉乱发,重新变成大家记忆里的蒋寒池。
“蒋先生,你真的还好么?”助理担忧。
蒋寒池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为什么不好?我当然很好!安排下去,我会亲自拜访参加我和秦安琳婚礼的那些亲戚,就说我那天……”他顿了一秒,接着说:“女儿出生,我高兴以及任性过头了。”
助理僵住:“……”
他这样,把秦家置于何地?
第19章私生女
两年后。
蒋氏集团大厦会议室内,正在做新一期的建筑项目相关的市场调研报告分析,市场部的经理话说到一半,忽然被一道软绵绵的童音打断——
“粑粑,我想去尿尿。”
蒋宁一进会议室就想睡觉,可是睡不着啊,但是又不安分听这么多人叽里咕噜地讲话,所以可怜巴巴地拽着老爸的领带,让他带自己出去。
蒋寒池端端坐在座椅上,身穿一袭高级定制的手工西装,习惯性不苟言笑,只是低头看女儿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很温柔。
他看了怀里的小坏蛋一眼,把自己的领带从她手里解救出来。
“我让秘书陪你去?”
秘书走过来,笑眯眯地蹲在蒋宁面前:“小公主,姐姐带你去洗手间好不好啊?”
宁宁咬着小嘴,摇晃着脑袋。
小姑娘皮肤白皙娇嫩,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乌黑的秀发刚过肩,瞪着大大的眼睛,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尤其是撒娇的时候,犹如杀手锏一般,一般人对她都没什么抵抗力。
自两年前蒋寒池新婚不久,先是传出他与新夫人秦安琳感情不和疑是分居的消息,而后,蒋氏集团内部经常看到蒋寒池抱着一个奶娃来上班,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只是纷纷猜测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秦安琳没有怀过孕,更加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孩子不可能是她的。
外界有过传言,说蒋寒池以前在近郊别墅那里养了一个女人,猜测这个孩子是她的,只是都没见过真人,所以传来传去,总之这个孩子就是蒋寒池的私生女。
宁宁看了秘书姐姐一眼,果断地把头缩回蒋寒池的怀里,像个小泥鳅一样不安地扭来扭去,声音弱弱地又惨兮兮的:“我要粑粑,粑粑……”
蒋寒池一向对这个女儿是有求必应,他扫了一眼接下来的会议安排,扭头问市场经理:“报告大概还有多久?”
经理看了一眼PPT:“最多半个小时。”
蒋寒池抱起女儿,直接对一旁的助理吩咐:“一会叫人把会议记录做好拿给我看,我带宁宁去洗手间。”
“好的,蒋先生。”
刚刚两岁的蒋宁还不懂什么是会议记录,也不知道自己打断的到底是什么,从洗手间出来,她双手一摊,蒋寒池蹲在地上把她一把抱起。
正欲往会议室走,小姑娘立刻瘪着小嘴喊饿:“宁宁要吃吃。”
蒋寒池心里觉得好笑,明明才两岁的小不点,为了不在会议室里呆着,可真的是用尽了手段啊……
他扫了一眼手表,现在还不到饭点。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并没真的带她去吃饭,而是去附近的商场逛了逛,小丫头看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这个也蹭蹭,那个也瞅瞅。
“宁宁等等,你鞋带松了。”蒋寒池把她拉住,弯腰给她系鞋带,道:“明天爸爸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不好不好!”
宁宁立刻绷着脸,很认真地摇头。
“为什么不去?幼儿园里有很多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老师还会带着你们去做很多奇妙的游戏。”蒋寒池对待女儿,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耐心。
也或许,是他这几年脾气好了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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